第537章 《听证会上的数据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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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冷笑，从文件袋中抽出一份传真，啪地拍在展示台上：“报告第47页显示，贵司在敲入当日未足额对冲，实际对冲比例仅30%——请问陈总，您当时在做什么？是否在挪用对冲资金填补质押股权的缺口？”

法庭内一片哗然，有人倒吸冷气，有人低声咒骂。陈默的袖扣重重磕在桌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他最后一丝侥幸的碎裂。他想起2023年10月3日那个暴雨夜，李强警告“这会导致系统性风险”，他却盯着茅台质押的预警线，咬着牙说“赌三天”。

“我方当时面临流动性危机，”李昊的声音有些发虚，“对冲操作存在技术延迟，但不存在故意放任风险的行为。”

张维乘胜追击，投影屏切换到雪球2.0的发行数据：“明知模型失效、对冲不足，贵司仍发行雪球2.0产品，募集资金2.1亿——这是否为了转移风险，用新投资者的钱填补旧窟窿？是否构成庞氏骗局？”

陈默的胃部一阵抽搐，他想起发布会那天，王女士卖掉公寓追加投资，说“相信陈总”。他曾在《韭菜忏悔录》里写下“永不欺骗”，此刻却成了最大的骗子。

深夜十点，陈默坐在办公室，台灯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像一具萎缩的骷髅。李昊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庭审策略，他却盯着办公桌上的《韭菜忏悔录》，十年前写下“敬畏市场”的页面被风吹开，墨迹在台灯下泛着微光，却遮不住下面“金盾3号发行方案”的草稿。

“法官倾向于认为券商负有连带责任，”李昊收拾文件，公文包拉链声刺耳，“但我们可能需要承担30%的赔偿责任，约1.2亿。不过别担心，我们可以通过法律程序拖延...”

“但雪球产业链的问题...”陈默转动袖扣，金属部件发出轻微异响，焊点处裂开一道细缝，“那些券商、信托，他们都参与了收益互换，我们不是唯一的...”

“现在不是考虑行业的时候，”李昊打断，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明天监管层约谈三方，重点是把责任推给通道方——这是资本市场的生存法则，你比谁都清楚。”

陈默抬手打断，指尖触到《韭菜忏悔录》的扉页，那里贴着他2013年的基金从业资格证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眼神清澈，嘴角上扬，坚信自己能改变世界。手机震动，周远山发来消息：“默儿，利弗莫尔在听证会上说过，市场永远是对的。”

他颤抖着回复：“老师，我错了。我不仅欺骗了客户，也欺骗了自己。”消息显示“已读未回”。办公桌上，王璐的证词副本被风吹落，露出背面的监控截图——那是她修改测评时的画面，拍摄时间为2023年9月3日09:55，画面左下角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他那天穿的深蓝色西装。

陈默不知道的是，此刻王璐正蜷缩在公寓沙发上，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神秘邮件，监控截图下方附着一行警告：“下一个就是你。”而李昊的公文包里，藏着一份未提交的收益互换协议，上面有陈默的签名，签署时间是雪球2.0发行当日。

他的原油钻头袖扣终于断裂，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某扇大门永远关闭的声音。窗外，陆家嘴的灯光依旧璀璨，却照不亮仲裁庭里的阴影，照不亮他十年前在散户大厅发过的誓言。明天，他将面对监管层的约谈，面对王璐可能的翻供，面对雪球产业链上所有既得利益者的集体反噬——但此刻，他终于承认，自己输掉的不仅是一场官司，更是十年的光阴和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