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土化兔 鸟使 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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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山的吴木欣亲眼看见这事儿，说鸦群飞过的时候，太阳周围突然出现一圈光晕，看着就像古画里神仙飞升的场面。后来有人挖开史乌程的墓，发现棺材里只剩下那个鸟形玉佩。巧的是，他夫人早年去世下葬时，陪葬品里有个银鸟形匣子，和这玉佩正好能严丝合缝拼到一块儿。

3.姬生

狐惑记

南阳的鄂家一直被狐妖骚扰得苦不堪言。家里的钱财物品常常莫名其妙消失，只要稍微惹恼了狐妖，情况就会变得更糟。鄂家有个外甥叫姬生，是个洒脱不羁的读书人。他曾诚心诚意烧香，求狐妖别再捣乱，可狐妖根本不理；他又主动提出让狐妖来折腾自己，放过外公一家，还是没得到回应。大家都笑话他傻，姬生却坚持说：“狐妖能变化成人形，肯定也有人性，我一定要引导它走上正路。” 从那以后，只要姬生住下，他待的地方就没被狐妖闹过，所以鄂家经常留他过夜。

姬生每天晚上都对着空气诚恳邀请狐妖现身聊聊，态度一次比一次热切。有一天他回到书房，门自己开了，他赶紧起身恭敬询问，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又过了一晚，门又开了，他再次邀请，还是没回应，反而桌上的二百文钱不见了。第二天，他特意多放了几百文钱，半夜听见布帘响动，立刻说：“要是缺钱用，跟我说一声就行，何必偷呢？” 不一会儿，钱少了二百文，之后好几天都没再丢东西。有一回，准备招待客人的熟鸡不见了，他当晚就摆上酒，打这之后，狐妖在他住的地方彻底消失了，可在鄂家还是照常捣乱。

姬生又跑去劝说道：“我准备了钱和酒，你不吃不喝，为什么还一直缠着我外公？” 说完，他摆上一万文钱、一坛酒和两只切好的熟鸡，在旁边守了一整夜，东西原封不动，狐妖也再没出现。有一天回家，他发现桌上摆着一壶酒、一盘热好的鸡，还有用红绳串着的四百文钱，正是之前丢失的东西，这才知道是狐妖在报恩。那酒香得勾人，酒液碧绿透亮，喝起来格外醇厚。可他刚喝下半壶，心里突然冒出个歪念头 —— 想去当小偷。

他翻墙进了村里有钱人家，那么高的墙，他轻轻一跃就过去了，跟长了翅膀似的，顺利偷回貂皮大衣和金鼎，放在床头倒头就睡。天亮后拿给妻子看，妻子吓得不轻，问他怎么回事，他却得意洋洋地炫耀。妻子大惊失色：“你一向正直，怎么突然干起这种事？” 他却不当回事，还夸狐妖 “够意思”。妻子一下子反应过来：“肯定是酒里有狐妖下的毒！” 赶紧把朱砂研成粉末溶在酒里，让他喝下去。不一会儿，姬生突然回过神，惊叫：“我怎么会去当小偷！” 得知真相后，又懊恼又羞愧。

正巧被盗的富户正在四处嚷嚷抓贼，闹得全村沸沸扬扬。姬生一整天吃不下饭，妻子想出个主意，趁着夜色把赃物偷偷送回去，这事才算平息。后来姬生在岁考中拿了第一名，又在科举考试里表现出色。发榜那天，官府大堂的房梁上贴着字条：“姬某做贼，偷了某家的裘衣和金鼎，凭什么还能中举？” 房梁太高根本够不着，主考官起了疑心，拿着字条质问姬生。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肯定是狐妖干的好事！” 于是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没想到主考官不仅没怪罪，反而对他更加赏识。

姬生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从没对不起狐妖，却总被它坑害，这大概就是 “小人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写《聊斋》的蒲松龄感叹：“姬生想把狐妖引入正道，反倒被它迷惑。狐妖或许没想真使坏，可能就是想捉弄人。可要是没有向善的本性，再加上贤妻相助，换个人说不定真就成了小偷！”

吴木欣讲过这么件事：康熙甲戌年，有个举人在浙江当官，清点囚犯时，发现小偷脸上的刺字写法不规范，就下令刮掉重刺。小偷随口念了首打油诗：“手把菱花仔细看，淋漓鲜血旧痕斑。早知面上重为苦，窃物先防识字官。” 狱卒笑他是小偷，他又说：“年轻时一心读书求功名，就因为家里穷耽误了一辈子。本想弄点钱做生意，再进京博取功名。” 这么看来，秀才当小偷，说不定也是为了有机会当官？狐妖给了姬生飞黄腾达的机会，他却后悔被连累，这想法也太迂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