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渊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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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激射而至的漫天煞气锁链仿佛遭遇了亿万倍的重力陷阱！破罡星芒在距离骸骨三尺外的空间剧烈震颤、扭曲！前进的速度如同陷入粘稠的铅汞泥沼，瞬间减缓到龟爬！

这还没完！被引力场捕获的锁链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变形！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的无数金属丝！那凝练无比的煞气能量竟如同流沙般，被那引力场从锁链本体上强行剥离、吸扯出来！化作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或金或银或灰黑的浓稠能量流，如同百川归海，呼啸着涌向骸骨那只微微张开、覆盖着冰冷骨甲的掌心！

嗤！嗤！嗤！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凝练如实质的煞气锁链，在失去核心煞气能量的瞬间，竟从被捕获的尖端开始，如同朽烂亿万载的枯藤，无声无息地……碎裂、风化、化作无数金属粉末般的尘埃，无声飘散！甚至连断裂的声音都未曾发出！

短短一瞬！

那足以封锁神变境修士、绞杀万物的煞气星网所化的百条主链及其衍生分叉，竟然在那骸骨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握之下，自接触点开始尽数寸寸崩溃！化作飞灰！漫天的锁链残骸飞屑如同被冻结在凝胶中的尘埃，缓缓飘落，却在半空中就被骸骨周身弥漫的极寒冻成了细小的冰珠！

十二名云鹞卫同时身体剧震！如同胸口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气血疯狂翻涌！那凝聚了他们体内凶煞之气的星煞锁链被如此霸道的吞噬崩灭，直接引动了他们自身煞气的本源反噬！两名修为稍弱的灵胎境巅峰云鹞卫更是脸色一白，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口心头热血，血雾离口便被寒气冻结成细小的冰晶！

“星煞锁…竟然……”云鹞卫统领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骇然！这“骸骨”的手段超乎想象！

“孽障！休得猖狂！”张云帆眼中寒光大盛！再也无法保持淡然！就在云鹞卫锁链崩溃的刹那，他蓄势待发的杀招已然发动！

只见他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的玉白剑光瞬间暴涨！如同握住了太阳的核心！一股浩瀚、威严、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至尊气息猛然爆发！

“化形——星煞白虎斩！”

嗡！

一声低沉、威严，仿佛源自远古蛮荒的虎啸骤然响起！响彻峡谷！

张云帆并指点出的璀璨玉白剑光并未直接射出，而是在脱离指尖的瞬间，迎风暴涨！引动残余的星煞阵力！竟在虚空中扭曲、融合、膨胀！

眨眼间！

一头栩栩如生、庞大无比的纯白色巨虎虚影凭空凝聚！

这白虎身长数丈，通体仿佛由最纯粹的汉白玉雕琢而成！毛发纤毫毕现，根根倒竖如钢针！额头上一个巨大的“王”字如同流动的七彩神霞，散发着睥睨山河的无上威压！四肢雄壮，利爪如同巨镰，寒光四射！一双完全由剑气构成的虎眸射出凌厉无匹的光束，死死锁定那潭岸上的“骸骨”！而其尾部，赫然是由那未彻底崩散的星煞阵煞气精华所化的、一道缭绕着无数破灭星辰幻影的恐怖旋风！

这是张云帆以自身龙脊至尊骨为根基，融合一丝从叶光那里剜取来的、属于“叶家星煞传承”的破碎本源印记，结合云鹞卫大阵残余煞气强行凝聚的杀招！是星煞与至尊之威的双重碾压！

“吼——！！！”

凝聚成形的星煞白虎昂首发出一声裂天碎岳的恐怖咆哮！震得整个峡谷岩壁都在嗡嗡作响，无数冻结的岩冰纷纷炸裂坠落！它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毁灭性的玉白飓风！裹挟着撕碎万物的剑气风暴与销魂蚀骨的煞气尾旋！无视空间的距离！带着洞穿一切防御的极致锋锐！对着岸边那具骸骨，悍然扑至！

玉白光芒所过之处，骸骨周身弥漫的死寂寒域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如同沸汤泼雪，竟被强行撕裂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白虎巨口张开，尚未真正及体，那锋锐到极点的剑气与至尊威严已经压在骸骨表面的暗沉骨甲上，发出密集如急雨的刺耳撞击声！

骨甲之上的紫色纹路骤然光芒流转！强大的湮灭引力场应激而动，疯狂撕扯着这突入寒域的狂暴剑气能量！然而这星煞白虎斩蕴含的至尊剑气凝练到了极点，又有星煞之力扰乱引力扭曲，虽被引力场不断撕扯、削弱、吞噬表层能量，但其内部核心的至尊剑意与凌厉虎煞依旧势不可挡！

虎口噬下！

眼看就要将那骸骨连同它覆盖的骨甲一同吞没、撕碎！

骸骨……终于动用了它的力量！

那双一直垂在身侧、覆盖着狰狞骨甲的左手，此刻猛然抬起！并非迎击！而是一种……探出！

手掌没有接触任何东西。五指微张，掌心对着那扑击而至、威势滔天的星煞白虎。

掌心前方！

空间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

嗡！！！

一个不过拳头大小、却深邃到令所有光芒都瞬间扭曲塌陷的纯黑旋涡！无声无息地凭空出现！

这漩涡出现的刹那，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空气、光线、尘埃、甚至无处不在的寒气……一切“存在”都被强行扭曲、拉扯、朝着那漩涡深处坠落！它像一个宇宙的漏洞，贪婪地吞噬着周围所有形式的质量与能量！

那威势滔天、足以撕裂山岳的星煞白虎，在距离骸骨手掌不足一丈的距离，庞大玉白的身躯猛地……凝滞了！

不！

不是停下！

是被一股根本无法抵抗的、源自法则层面的恐怖引力，死死地“吸住”了硕大的头颅！

星煞白虎前冲的威能还在疯狂倾泻！它挣扎咆哮，玉白色的剑气光芒疯狂冲刷着那个小小的黑暗漩涡！尾巴上缠绕的破灭星辰煞气旋风更是剧烈旋转，试图绞碎漩涡！

但那幽深的黑暗旋涡只是微微一涨一缩！如同咀嚼！

嗤……嗤嗤……

诡异的一幕重现！庞大白虎身上那层璀璨的玉白剑罡，竟如同被投入强酸中的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黑暗漩涡溶解、吞噬！剑气溃散！煞气湮灭！庞大凝实的能量虎躯竟如同海市蜃楼般，从头部开始迅速变得稀薄、透明、分解！

那足以撕裂神变的恐怖能量风暴与至尊剑气，在那小小的漩涡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泡沫！

白虎的咆哮变成了不甘绝望的呜咽！仅仅是万分之一秒的僵持，这由张云帆催动至尊骨之力、融合阵势发动的绝杀之招，竟被那骸骨探手凝聚的黑暗漩涡……

强行吞噬殆尽！从头到尾！点滴不剩！！

轰！！！

漩涡在吞噬掉最后一丝白虎光影后猛地向内一缩！随即爆发出一圈比之前吞噬星煞锁链更庞大数倍、带着丝丝玉白色与星煞残痕的深邃紫黑色源炁光环！

光环瞬间扫过骸骨全身！它胸前缓慢旋转的螺旋涡旋骤然明亮了一下！覆盖全身的暗沉骨甲表面流转的紫色道纹也随之水波般荡漾！骸骨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与那种吞噬万物的黑洞引力……瞬间增长了一丝！

寂静。

令人窒息的寂静弥漫在峡谷中。

玉白剑气与煞气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寒潭死寂，连风都仿佛被冻结。

寒潭岸边，那覆盖着狰狞骨甲的骸骨依旧静静矗立，抬起的左手缓缓垂落，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粒尘埃。掌前凝聚的吞噬漩涡早已消失，只余下空中一丝极其微弱、尚未完全消散的空间涟漪。

他身前，张云帆破开千丈寒煞通道的那道凝练玉白剑罡，此刻光华黯淡如同风中烛火，剑身之上遍布无数细小的黑紫色侵蚀斑点——那是它穿透骸骨寒域时，不断被吞噬引力和极致低温腐蚀的痕迹！

骸骨眼窝深处那两轮缓缓旋转的黑暗旋涡，无声地“注视”着剑罡尽头，那身在玉白光罩庇护中的张云帆。冰冷。漠然。如同神只在审视挣扎的尘埃。

张云帆僵立在原地。

月白锦袍无风自拂，护体玉光依旧璀璨，却掩盖不住他那张俊朗脸上此时凝固的震惊，以及一丝极其隐蔽的……难以置信的……熟悉？那吞噬一切的黑洞漩涡…那纯粹的、极致的黑暗湮灭之意…甚至骨甲上流转的某些纹路轨迹…竟让他灵魂深处那截被炼化融合的至尊骨微微悸动，仿佛触动了某些已被埋葬多年的、源自同根同源力量的烙印？

“不可能…”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张云帆识海，让他的眼瞳不受控制地猛缩！心底一片冰寒！但随即又被更汹涌的滔天怒意和贪婪所淹没！管他是什么！这骨甲……必须拿下！

就在这死寂的刹那！

骸骨覆盖着骨甲的右脚向前半步，踏在冻结的黑冰上，发出沉重而清晰的声音。

它张开了口。

覆盖脸部的骨面下方，覆盖了牙齿（或者说那根本是骨甲延伸出的锋利骨刺）的金属口器中，一声低沉、沙哑、仿佛两块锈蚀的顽石在深渊底部摩擦了亿万年后终于刮擦在一起所发出的音节，艰难地挤出：

“……滚——！！！”

这个字，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寒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绝对命令式的、充斥着死亡与不容置疑的冰冷！

轰——！！！

随着这个冰冷“滚”字的声音真正落地！

骸骨胸膛正中央，那深邃的、一直缓慢旋转的暗紫色核心漩涡，猛地向内坍缩到极致！紧接着，一圈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黑暗凝成的吞噬力场光环瞬间爆发、扩张！

嗡！！！

空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沉重的铁毡落地！声音低沉却蕴含爆炸性的力量！

这一次，不仅仅是吞噬！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源于葬尸渊万载沉淀的恐怖寒意，如同灭世冰河咆哮，以那暗紫色力场光环为核心疯狂爆发！

嗡！！！

以骸骨为中心，一个肉眼可见、迅速蔓延的绝对零度区域瞬间形成！

咔嚓！咔嚓！咔嚓！

寒潭岸边被玄冰覆盖的地面瞬间炸开无数深邃恐怖的巨大冰隙！数尺厚的玄冰如同脆弱的饼干瞬间龟裂！

残余的煞气星图如同气泡般被冻结、碎裂！

张云帆身前那道早已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玉白剑罡，如同朽烂的冰柱，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瞬间布满无数冰蓝色裂纹，随即轰然崩散成无数冰玉碎屑！

连空气中尚未消散的云鹞卫煞气与张云帆自身残留的至尊玉意……都在一瞬间被冻结凝固！

张云帆身上那璀璨的护体玉光猛地剧烈波动，如同接触滚油的冰霜，发出密集的“嗤嗤”声！玉光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深蓝色的玄冰！恐怖的寒意透过玉光侵入，疯狂撕扯他的护体罡气！

一股源自骨髓和元神深处的森然寒意让张云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对面。

骸骨的骨甲之上，无数玄奥纹路散发着比星辰更冰冷的幽光，那声“滚”字之后的恐怖寒域爆发，让整个空间都冻成了它的掌中之物！

那双黑暗旋涡构成的“眼”，仿佛穿透了弥漫的寒冰碎屑与冻结的能量流，漠然落在……张云帆那因惊骇和抵抗寒力而微微扭曲的脸。

以及……

张云帆背后若隐若现的那尊巨大白玉骨架虚影！

尤其是那骨架虚影脊柱核心处……那截流淌着七彩神霞的半尺玉骨！

骸骨覆盖着骨甲的指骨，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不是恐惧。不是惊讶。更像是一种冰冷的猎食者，终于在无边黑暗的森林里，精准地锁定了……属于它的那道久违了的……猎物的……气……息。

寒渊凝固。

张云帆僵在玉光护罩中，寒气如同活物，拼命钻过灵力缝隙舔舐着他的皮肤。他死死盯着对岸，那覆盖冰冷骨面的头颅昂起的角度、那肩骨延伸的弧度、那探手吞噬的轨迹、甚至是那双眼窝深处旋转的黑洞……无数细微的、曾被刻意遗忘的肢体动作碎片，如同被冰水强行冲刷显影的模糊底片，在极度紧张与那诡异熟悉感的双重刺激下，终于……猛地重叠！

与十年前……

那个被他亲手剜骨、弃尸寒潭的少年……

叶光！

“是……你？！叶……光？！”

尖厉的、带着极致震惊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惊悸的嘶吼，终于冲破了那冻结元神的寒意，从张云帆喉咙里生生挤出！声音扭曲破音，在寂静的冰谷中回荡得无比刺耳！

骸骨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它覆盖着骨面的脸庞微微抬起一些，对着张云帆的方向。没有表情。只有眼窝深处那缓缓旋转的黑暗旋涡，似乎因为这个名字的刺激而加快了刹那的流转。

冰面映着它沉默如山的剪影。

然后。

一个如同两块粗糙金属摩擦、不含一丝波澜的声音，从它的骨面下……艰难响起，响彻在这冻结的死亡峡谷：

“……叶光……已…死……”

字与字之间带着某种生硬的顿挫，仿佛已忘却语言。

那声音冰冷彻骨：

“……此地……”

“……归…吾……”

每一个音节落下，峡谷深处就传来一声冰川断裂般的闷响！

“……尔等……”

“……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