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暴雨前夜的基因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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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拇指慢慢按在插头边缘,指腹因为长期握枪而磨出的茧,在雨水中泛着青白的光。
当陆沉的拇指终于按到插头边缘时,我听到自己后槽牙咬出的轻微声响。
暴雨在金属屋顶上砸出密集的鼓点,他指节上的茧蹭过铜片的声音,极像当年在解剖室里听到父亲撕验尸报告的脆裂声。
“让暴雨冲走一切吧!”他吼得声音发颤,插头从插孔拔出的瞬间,电流在金属接口处迸出蓝紫色的弧光。
我右手的电磁笔早已蓄势待发——这是今早用证物箱里的回形针临时改制的,笔尖裹着从林疏桐解剖刀上刮下的磁粉。
笔尖精准地勾住插头尾端那道0.5毫米的铜锈,在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中,我听到自己说:“和陆夫人日记本钢笔的氧化层完全一致。”
陆沉的手猛地停住了。
铜锈在电磁笔的吸力下微微晃动,他的瞳孔里映着那抹暗绿色——十二年前陆夫人坠楼时,怀里紧紧攥着的日记本扉页,钢笔帽上的铜锈正是这个颜色。
“你才是第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我加大了电磁笔的力度,插头被扯回了半寸,“你翻看过她的日记,知道她发现了老K的基因实验,所以……”
“够了!”陆渊突然发出濒死般的呜咽。
他原本搭在陆沉手腕上的手开始抽搐,指缝间渗出的血不再是暗红色,而是诡异的紫黑色。
林疏桐的身影闪了过来,她白大褂下摆沾着的陆渊的血渍正在迅速变深,像一团烧过的灰烬。
“0.2%的Y染色体差异——”她的声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紧张,她几乎是把两份dNA样本砸进了测序仪。
红色警报声突然撕裂了雨声,屏幕上的基因链曲线像被飓风卷散的蛛网,陆渊的那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他的身体在排斥老K的改造!”林疏桐的指尖抵在陆渊的颈侧,“心跳180,血氧饱和度37%——”
陆渊突然弓起背,喉咙里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尖叫。
他耳后的淡红色已经蔓延成整片灼痕,我抓住他肩膀时,掌心触到的温度烫得惊人,像一块刚从熔炉里捞出来的铁。
不知何时,暴雨灌进了冷库,从破碎的窗户涌进来的水流裹挟着泥沙,在脚边汇成了浑浊的河流。
有血沫混在雨里,顺着陆渊的嘴角流进我的袖口,一股腥味突然冲进鼻腔——是铁锈味混合着腐叶的潮湿味,和十二岁那年我蹲在解剖室门口,闻到母亲尸体被推进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记住这个味道。”我凑近陆渊耳边,他涣散的瞳孔突然缩紧。
在暴雨声中,我听到自己说:“就像你十二岁生日那天,暴雨冲走陆夫人尸体时的腥味。”他的手指突然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里。
“哥……”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妈妈的伞……”
陆沉的枪“当啷”一声掉在水里。
他跪在积水中,雨水顺着发梢砸在那张和陆渊一模一样的脸上。
我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突然炸响的轰鸣声盖过——那是来自城市天际线的声音,像某种机械心脏的震颤,从云层里闷闷地滚过来。
“老K的机械装置……”赵宏突然踉跄着扑向窗边,雨水灌进他的领口,“局里说那东西连接着地下实验室的……”
“先管陆渊!”林疏桐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扯开陆渊的衣领,胸前那道狰狞的手术疤正在渗血,血珠掉进水里,立刻被染成诡异的荧光蓝色。
陆渊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我和林疏桐几乎按不住他,积水漫过我们的脚踝,带着从排水管倒灌进来的腐臭味,混着他的血,在地面上画出扭曲的痕迹。
“撑住。”我对着陆渊喊道,可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暴雨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我瞥见墙角的同步装置残骸——刚才被陆沉扯断的插头还挂在电磁笔上,铜锈在雨水中慢慢溶解,露出下面刻着的极小字母:LK。
老K的首字母。
当陆渊终于晕过去时,暴雨突然小了一些。
林疏桐颤抖着给他戴上氧气面罩,赵宏蹲在旁边用对讲机呼叫救护车,声音被电流杂音撕得支离破碎。
陆沉还跪在水里,双手捧着那半根伞骨,伞骨上的刻痕在水光中忽明忽暗,极像陆夫人日记本里夹着的银杏叶,脉络清晰得让人心疼。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同步装置残骸。
插头尾端的铜锈还在溶解,露出的金属表面泛着暗黄色。
雨水顺着残骸滴进脚边的积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我想起林疏桐实验室里的硝酸银溶液——那是检测微量血迹最有效的试剂,能让0.01毫升的血在三分钟内显形。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微颤抖,“你在看什么?”
我握紧手里的残骸,雨水顺着指缝往下淌。
老K的机械心脏还在天际线嗡嗡作响,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
“看一场暴雨冲不干净的真相。”我轻声说,掌心的残骸被攥得发烫,“需要硝酸银才能揭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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