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祠堂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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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深重，月躲云后。

苏家老宅的祠堂坐落在后院深处，是一栋飞檐翘角的歇山顶建筑，黑瓦在夜色中如凝固的墨汁，墙垣斑驳着岁月痕迹，门前两尊石兽的眼窝深陷，似有幽光暗藏。林渊随苏振邦、苏清雪行至祠堂门前时，一股混杂着檀香、尘土与某种腐朽气息的阴风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按在了腰间的符篆上。

“祠堂自先祖建宅起便设下三重禁阵，寻常人靠近三丈便会被震退。”苏振邦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繁复云纹的青铜令牌，指尖渡入一丝淡金色真气，令牌骤然亮起，“但三天前咒印出现后，禁阵便时灵时不灵，守阵的族老……”他声音一涩，没再说下去。

林渊目光扫过祠堂门楣，那里本该流转的灵气光带已变得黯淡断续，如同风中残烛。他伸手触碰门框，指尖刚触及木质，一股阴冷的煞气猛地窜起，竟在他掌心留下一个淡黑色的指印。

“小心！”苏清雪低呼，玉指快速掐诀，一道柔和的白光从她指尖射出，覆盖在林渊掌心，那黑印才滋滋作响地褪去，“这是幽冥殿的‘蚀灵煞’，他们来过不止一次。”

她的指尖残留着淡淡的暖意，林渊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殿内情况如何？”

“自三人失踪后，除了我和父亲，没人再敢进去。”苏清雪推开厚重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老鬼夜哭。

祠堂内光线昏暗，唯有正厅上方悬挂的长明灯摇曳着豆大的火光，勉强照亮供奉的先祖牌位。空气中弥漫的煞气更浓，林渊的神识如蛛网般铺开，瞬间捕捉到地面青砖上那个幽冥锁魂印——此刻它竟隐隐泛着红光，如同一只睁开的鬼眼。

“不对劲，”林渊瞳孔一缩，“这咒印在吸收祠堂的灵气！”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青砖缝隙中渗出乌黑的雾气，那锁魂印的红光暴涨，八条环绕的眼形符号竟活了过来，扭曲蠕动着发出无声的尖啸。

“快退！”苏振邦脸色大变，拽着苏清雪就往后撤。

林渊却站在原地未动，他注意到震动并非来自咒印，而是祠堂深处的墙壁。只见东侧墙壁上绘制的《山河社稷图》壁画突然渗出金色液体，那些流淌的金液在墙面上勾勒出新的纹路，组成一个巨大的、从未见过的阵图！

“这是……上古困龙阵？”林渊失声，他在青铜鼎残片的古籍记载中见过类似的纹路，“苏家祠堂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古阵？”

“轰——”

回应他的是一声巨响。壁画上的金液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无数由灵气凝聚的尖刺从地面喷涌而出，直指三人站立的位置。苏振邦反应极快，掏出一面八卦镜挡在身前，却被尖刺撞得连连后退，八卦镜上泛起密密麻麻的裂纹。

“林先生！”苏清雪见林渊正凝神观察阵图，竟不顾危险地扑过来，将他往旁边一推。林渊只觉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传来，待他站稳时，只见一根灵气尖刺已穿透苏清雪的衣袖，在她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飞溅而出，滴落在地面的锁魂印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苏清雪的鲜血接触到黑红色咒印的瞬间，那原本狂暴的煞气竟如遇克星般迅速退散。锁魂印上的红光急速黯淡，八条眼形符号发出凄厉的哀鸣，化作飞灰消散。更令人震惊的是，墙壁上的困龙阵纹路竟被鲜血激活，金液流动得更加迅猛，最终在壁画中央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光影——

那是一个身着古老祭服的男子，手持半面青铜方鼎，正对着一座巍峨的祭坛躬身行礼。祭坛之下，隐约可见万千阴魂哀嚎，而男子的面容，竟与苏清雪有七八分相似！

“先祖！”苏振邦失声惊呼，手中的八卦镜“哐当”落地，“这是苏家第一代先祖，苏文昭！他手中的……难道是……”

光影中的苏文昭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苏清雪身上。他手中的青铜鼎虚影发出嗡鸣，一道流光从壁画中射出，没入苏清雪手臂的伤口。奇迹般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色印记。

“啊——”苏清雪痛呼一声，捂住额头跪倒在地，眼中闪过迷茫与痛苦，“头……好痛……好多画面……”

林渊立刻上前，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一股精纯而古老的血脉之力正在她体内奔涌，那力量带着青铜鼎特有的厚重与威严，竟与他体内的鼎纹残片产生了微弱的共鸣！更让他心惊的是，苏清雪体内的血脉之力在接触到鼎纹后，竟自动勾勒出一个完整的鼎身轮廓，仿佛她的血液天生就是为了契合青铜鼎而存在。

“她的血脉……”林渊猛地看向苏振邦，“苏老先生，你们苏家先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的血能唤醒古阵，还与青铜鼎有如此深的联系？”

苏振邦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祠堂内的长明灯突然疯狂摇曳，光影中的苏文昭虚影渐渐模糊，唯有他手中的青铜鼎愈发清晰，鼎身上的纹路竟与林渊见过的残片完全吻合！

“咔嚓——”

地面再次裂开，这一次涌出的不是煞气，而是冰冷的地下水。林渊低头一看，只见青砖下方竟埋着一口黑黝黝的古井，井口盘旋着九条石刻龙纹，正是困龙阵的阵眼。而井水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上浮，激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

“不好！是祠堂下镇压的东西！”苏振邦终于找回了声音，他连滚带爬地跑到井边，掏出一把桃木剑就要往下刺，“清雪的血破了封印！”

“等等！”林渊一把抓住他，“你看水里！”

借着长明灯的光芒，只见井水中央漂浮着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碎片上刻着半只展翅的玄鸟，正是青铜鼎缺失的一角！而在碎片下方，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正从黑暗中睁开，无数湿漉漉的黑发缠绕着井壁，缓缓向上攀爬。

“是幽冥殿的守尸人！”林渊瞳孔骤缩，将苏清雪护在身后，同时掏出三张烈火符，“他们早就知道碎片在这里，故意用咒印引我们来破开封印！”

话音未落，一个浑身缠满铁链的女尸猛地从井中窜出，她的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紫色，长发上滴落的水珠竟化作腐蚀的毒液，将地面烫出一个个坑洞。她张开嘴，里面没有舌头，只有密密麻麻的尖牙，嘶吼着扑向最近的苏振邦。

“先祖庇佑！”苏振邦毕竟是一族之长，虽惊慌失措，却也及时祭出一面刻着“苏”字的令旗，令旗展开，化作一道光幕挡在身前。女尸撞在光幕上，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林先生，快拿碎片！”苏清雪忍痛站起身，她手臂上的金色印记此刻亮如星辰，竟隐隐牵引着水中的青铜碎片，“我感觉……它在叫我！”

林渊心中剧震。苏清雪不仅血脉与青铜鼎相连，此刻竟能感应碎片？难道苏家先祖苏文昭并非看守者，而是……鼎的铸造者之一？

来不及细想，女尸已挣脱令旗的束缚，再次扑来。林渊甩出烈火符，三道火光组成火网将女尸困住，同时身形如电，扑向井口。他刚要伸手去拿青铜碎片，碎片却突然自行飞起，落入苏清雪手中。

“嗡——”

碎片入手的瞬间，苏清雪全身剧震，背后竟浮现出与壁画中苏文昭相同的祭服虚影。她的眼睛变成纯粹的金色，口中发出古老而威严的吟唱，井中的女尸听到吟唱，动作猛地一滞，身上的铁链竟寸寸断裂，化作齑粉！

“这是……鼎魂认主？”林渊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青铜鼎作为上古神器，向来有认主之说，但从未听说过以血脉为引、以碎片为媒的认主方式。苏清雪的出现，完全颠覆了他对青铜鼎的认知。

女尸失去铁链束缚，反而变得更加狂暴。她舍弃苏振邦，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苏清雪，利爪上泛起黑色的毒光。林渊想救已然不及，千钧一发之际，苏清雪手中的青铜碎片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一道古朴的鼎纹从碎片中飞出，狠狠印在女尸额头上。

“噗——”

女尸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井口的井水恢复平静，唯有那九条石刻龙纹缓缓沉入水下，祠堂内的震动也随之停止。

长明灯的光芒重新稳定下来，照亮了祠堂内狼藉的景象。苏振邦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苏清雪则握着青铜碎片，脸色苍白地靠在墙上，金色的眼瞳渐渐恢复正常，眼中充满了迷茫。

“我……我刚才做了什么？”她看着手中的碎片，又看看手臂上的金色印记，“头好乱，好像多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

林渊走到她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块青铜碎片。碎片上的玄鸟纹路此刻正在微微发光，与苏清雪手臂上的印记形成呼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碎片中的力量正在向苏清雪体内流淌，仿佛两者本就是一体。

“苏小姐，”林渊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先祖苏文昭，恐怕不是简单的修行者。他手中的青铜鼎，也不是凡物。”

苏振邦挣扎着站起来，脸上写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林先生，您的意思是……我们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