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他，杀生丸……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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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阁，空气中流动的微粒都像被冻结成了铁屑。

奈落离去的威压如同退去的极寒海潮，在虚空中留下近乎真空的冰冷死寂。

神无悬停在空中，怀抱的圆镜微光幽暗，镜面边缘那颗针尖大小、凝结了许久都未曾滴落的寒霜水珠，终于在无声中……

碎裂了。

细碎的冰晶粉尘散开，无声消逝。

神无深紫色的瞳眸映在镜中。

那双曾以纯粹虚无映照世间百态的眼，此刻像被灌入了最沉最重的死水，不再有丝毫光亮折射出来。

都死了，先是洛水，然后是神乐和出云，接下来，该轮到她了。

镜中的倒影平静得如同深渊本身，唯有那微微下垂的眼睑弧度，透出一种近乎凝固的……嘲讽。

那嘲讽并非浮于表面，而是从最深的灵魂碎渣里透出来的冷硬结晶。

警告吗？

用彻底的消亡来威胁？

杀了她如同捏碎一只虫子般的轻巧？

呵！

冰冷的死寂仿佛有了自己的心跳——一种沉寂到快要爆炸的无声脉动。

镜子深处，神无影像的唇角，极其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

没有声音。

没有太大的动作。

只是一个镜中倒影嘴角肌肉极其微小的收缩，连带着眼尾下方那片几乎透明的皮肤拉扯出的细微褶皱，构成的……

一个只存在于镜面光学折射中的虚幻图形。

像一块冰面上骤然裂开的锋利豁口。

——冰冷的笑。

神无转身，面无表情地拭去眼角的泪。

心？

五感？

呵……

五十年前你施舍的这些“恩赐”，如今倒成了悬在头顶的剔骨刀！

桔梗啊，你以为你得到她了？

好一个痴情的奈落啊。

你将她从忘川河底捞出，用你最精纯的黑暗之心血为她塑骨。

你将她洗成一张空白废纸，拥在怀中日夜亵渎……

你以为，这就是得到她了吗？

一抹比深渊更冷冽的幽光，在神无深不见底的眼瞳最深处悄无声息地燃起。

不，不是的……

你只是，在玩火！

玩火自焚！！！

你在自己精心编织的地狱核心，供奉了一尊注定的……业火祭品！

镜子光滑的镜面，在她冰冷的怀抱中似乎无意识地偏转了一个极其微小、近乎无法测量的角度。

镜面不再倒映神无苍白的脸和空洞的镜阁穹顶。

幽紫的水晶镜框边缘，一点点细微到肉眼难以察觉的流光无声淌过。

如同冰冷的血液循着无形的秘法轨迹奔涌。

镜阁光滑如镜的晶石地面，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方才被奈落凭空“掸”去、连同那扭曲刻痕一同抹除的暗红血污区域附近，那绝对光滑的晶面之上，毫无征兆地……

无声凝出了另一滴血！

像是从晶石本身的最细微结构孔隙里，被某种冰冷意志硬生生挤压凝聚出来的一滴。

鲜红的，带着神乐濒死最后一刻最深切的绝望、最浓烈的怨毒和最本能的求救嘶喊的……心头之血！

那滴血珠，凝在那片光滑如初的紫色晶壁上，如同死寂宇宙中唯一一颗暗红色的孤星。

下一瞬！

镜阁穹顶！

那片巨大的、如同倒悬紫色湖面的水晶穹顶！

无数个毫不起眼的棱面，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冰冷的透镜！

镜阁之外，距离奈落城核心无比遥远的空间节点——

或许是奈落城外围一根矗立万年的晶柱顶端，或许干脆就是飘散在极寒风雪中一粒沾染了奈落气息的微尘——

这一切，被那些无处不在的棱角聚焦！

一道无形无质、却又凝聚着最极致的冰冷信息的灵魂映射，如同被万镜聚焦、瞬息跨越物理规则的光，从这镜阁的穹顶某个棱点骤然射出！

它的轨迹曲折诡秘，仿佛凭空开辟了一条只存在于镜面反射之间的无形通道！

穿透了厚重的妖力水晶壁障！穿透了虚空层层叠叠的时空褶皱！

目标……

很明确！

带着绝对的冰冷，绝对的方向感！

如同深渊中一颗致命的流星划向远方——

西国至北，天绝冰崖。

暴风雪如同永恒的白色巨兽，在万丈孤崖之上咆哮翻滚。

铅灰色的天穹低垂，仿佛随时要碾碎这片绝地。

雪尘如钢刀，刮过亿万年冰川雕琢出的森然峭壁，发出凄厉如同万鬼哭嚎的尖啸。

万籁俱寂的毁灭天威之中。

一点纯白。

凛冽得几乎刺穿视线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