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叶怀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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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锡玉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后答道:“这个臣倒不知。不过那时的二公子常喝药。喝药久了的人,许是不会吃蜜饯的。”
“为何?”沈连安疑惑地问。
“药苦,苦久了乍一食甜,恐再喝不下去药了。”齐锡玉解释道,语气平静。
沈连安挑眉:“这倒也是。”
难怪自己尝到便觉得格外喜欢,原来是因为之前想吃却不敢吃,生怕破坏了苦药的滋味。
这般想着,他心底竟生出一丝奇异的共鸣,仿佛与那位素未谋面的二公子产生了某种联系。
正当沈连安沉浸在思绪中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兵器碰撞的金属脆响划破了闹市的喧嚣。
沈连安心底一紧,慌乱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下意识紧紧抓住齐锡玉的衣袖:“此处不是闹市吗?为何有打斗声?”
周围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惊呼和尖叫,显是行人见到打斗场面,四散奔逃。
人群的骚动使得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齐锡玉脸色骤变,二话不说,一手紧扣沈连安的手腕,另一手虚护在他背后,带着他疾步转向一条僻静小巷:“公子大胆跑,臣选的平坦路。”
“是何人打起来了?”沈连安边跑边问,呼吸已经变得急促。
“君上派来的暗卫与长老的人打起来了。”齐锡玉的声音低沉而紧迫,脚步却丝毫不乱。
“为何会打起来?”沈连安心跳如鼓,慌乱中几乎跟不上齐锡玉的步伐。
“若非想接近你,暗卫是不会出手的。”齐锡玉冷静地回答,同时敏锐地避开地上突起的石块和杂物。
“前面就到宫门了,再坚持一会儿。”
沈连安紧咬下唇,在奔跑中努力回忆着宫中的路线。
那双因眼疾而略显迟疑的脚步,在齐锡玉的引导下却奇迹般地保持着平衡。
他知道,此刻自己就像一叶扁舟,全然依赖着齐锡玉这盏指路明灯。
而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斗声,则如同暴风雨前的雷鸣,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踏入宫门的刹那,齐锡玉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沈连安。
沈连安额角的碎发被细密的汗珠浸湿,微微贴在鬓边,脸颊因疾跑而染上淡淡的红晕。
此刻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庞竟显出一种别样的脆弱与艳丽。
齐锡玉不自觉地甩了甩头,将脑中那抹不合时宜的思绪驱逐。
他抬手轻轻拍着沈连安单薄的背部:“方才情急之下才跑了起来,公子日后切莫这般莽撞。”
沈连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一边喘息一边点头。
“长老...是在跟踪我们吗?”沈连安喘息着问道。
齐锡玉唇角勾起一抹笑:“小公子猜得极是。”
“南素!”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连安身形微僵,缓缓转过身来。
说毫不畏惧是假的。
自闻到那相似的降真香味,那份潜藏的恐惧便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齐锡玉立即绷紧了身体,警惕地盯着叶怀的一举一动。
“南素...”沈连安面上平静如水,朝声音来源缓步走去,两步之后停下。
沈连安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起伏:“不知长老叫谁?”
叶怀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鲜血从袖口隐隐渗出,随着他的步伐在月色下留下点点暗痕。
来到沈连安面前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沈连安眉梢微蹙,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姿态。
沈连安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长老可是受伤了?”
“抱歉...上次...”叶怀声音低沉,目光闪烁。
沈连安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疲惫却温和的笑容:“已然扯平了,不是吗?”
“你的手...”叶怀的目光落在沈连安的手腕上。
齐锡玉适时开口,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二公子的手尚未痊愈,待完全康复,只怕也难以再做那些精细活计了。”
我记得...你是有法力的...”沈连安缓缓道:“所以我才...”
一声轻叹溢出唇间:“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你。你有怨,对我动手也在情理之中。”
“齐大夫先去后边等我可好?”沈连安转向齐锡玉,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待齐锡玉行礼退下,叶怀才继续道:“你的法力...去哪儿了?”
“法力?”沈连安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我倒不知我还会这些。”
他顿了顿,声音依然平稳如水:“你我之间,我已知晓大概。既然当初已然断了,长老便不该再来纠缠。”
不等叶怀回应,沈连安又道:“我知长老心中愤懑,可我现下全都记不得,解释不清楚,也无法解释。”
“我倒确实有些怕你,太疼了。”沈连安轻轻抬了抬右手,苍白的指尖仍因疼痛而微微颤抖:“连握笔都困难。\"
叶怀的目光落在那微微颤抖的手上,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那你眼睛是...”
“他们说是大火烧瞎了。”沈连安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现在尚在用药,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你...会恨我吗?”叶怀声音几乎是在哀求。
沈连安垂眸,像是在认真思索,良久才轻声回答:“想起来之后再说吧。”
转身离去前,沈连安最后停下脚步,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叫沈连安,不叫时少卿,也不要再叫我南素。”
熟悉的台阶在夜色中静默伫立,沈连安朝前方那个熟悉的影子伸出手。
玄知许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伸手将那微凉的手掌轻轻包裹住。
“喏。”玄知许晃了晃手中的花枝。
“这是什么?”沈连安凑近嗅了嗅,眉眼弯弯。
“桃花。”玄知许语气平静,却掩不住眼中的柔软。
沈连安不禁失笑:“哥哥...”
这一声呼唤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让玄知许心头一软。
“今日玩的如何?”玄知许柔声问道。
沈连安抬眸,漆黑的瞳孔直直地望进玄知许的眼底。
那一瞬间,玄知许几乎以为他看得见了,甚至...想起来了。
“怎么了?”玄知许小心翼翼地问。
“我是不是马上就能看见了...”沈连安声音轻柔,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成真的美梦。
“对。”玄知许喉结微动,答得坚定。
“我想看见你...”沈连安的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期待与向往。
玄知许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轻轻牵住沈连安的手,引着往寝殿方向走去。
“近日可有想起什么?”玄知许状似随意地问。
沈连安摇了摇头:“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在谈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夜色中,玄知许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沈连安的左手掌心触感异常,玄知许轻轻翻过他的手,呼吸不由得一滞。
“何时破的?”
沈连安的手掌,特别是中指最下面一截,皮肤被磨破,露出鲜红的嫩肉,明显是长了水泡后被反复摩擦所致。
“今日磨出来的。”沈连安语气轻松,仿佛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怎会...”玄知许眉头微蹙。
沈连安轻笑一声:“拿着棍子探路,被棍子磨破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是之前习惯了右手,突然换成左手不太方便罢了。”
他的声音始终平静如水,仿佛真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伤。
这般从容淡然,与当初的时少卿何其相似。
然而细品之下,沈连安的性子却比从前的时少卿开朗许多,阳光得多。
若说相似,也只是在某些神态举止上,若说不似,却又在性格气质上大相径庭。
或许,时少卿本就是这样的性格,只是自己被偏见蒙蔽双眼,多年来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哥哥...我很庆幸遇到了你。”沈连安忽然说道,语气里满是真挚的感激。
“庆幸。”玄知许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还未想起来...等你想起来...便不会这般说了...”
“今日我遇到长老了。”沈连安转移话题。
“哥哥知道。”玄知许语气平静。
“哥哥悄悄安排了护卫,怎么不说一声?”沈连安略带责备。
玄知许眉眼柔和:“担心你不要,又实在怕你受伤。”
“受伤?除了长老院,还有谁会伤我?”沈连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
玄知许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似是在自嘲:“这倒是...”
是啊,可笑,自己才是伤他最深的人。
“你如今真的高兴吗?”玄知许忽然低声问道。
“嗯?”沈连安没听清他的低语,微微侧首。
玄知许摇头轻笑,不愿再说:“你以前认了个兄长,可要去看看?”
“我?何时认的?”沈连安一脸茫然。
“这个...哥哥也不知。”玄知许语气透着几分无奈:“当初你叫人家阿兄,哥哥去查了一番也没查出个所以然。你可要去见见?”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齐锡玉的声音:“君上,齐锡玉求见。”
玄知许轻轻拍了拍沈连安的手,像是在安抚不安的孩子,语气温柔:“哥哥去去就回。”
沈连安乖巧地点头,那神情姿态,与当初在牢中时如出一辙,令人心疼又心酸。
玄知许不敢再看,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泄露心底翻涌的情绪。
他强自镇定地移开视线,转身走向殿外,步伐比平日沉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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