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员官 丐汕 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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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高玉成缓过神来，看月亮明晃晃的，就说：“你这酒菜都是天上的东西，干脆带我去天上玩玩？” 陈九说行，拉着他纵身一跃，两人就飞起来了。没一会儿，眼前出现一扇圆圆的大门，进去后亮如白昼，地上全是光滑的青石。大树上开着红色的莲花，树下有个穿红衣服的姑娘在捣衣。高玉成看入迷了，姑娘突然发火：“哪来的登徒子！” 抄起木杵就扔过来，正好砸在他背上。陈九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说了他一顿。这一砸，高玉成酒全醒了，臊得满脸通红。

临走时，陈九说：“咱们就此别过，记住了！你命里有劫，明天赶紧去西山躲躲，兴许能逃过一劫。” 高玉成还想挽留，陈九头也不回地走了。高玉成只觉得脚下的云彩越飘越低，再睁眼已经回到了自家花园，可园子里的景色全变了样。

回家跟老婆一说，两人都吓得不轻。高玉成这才发现，后背被木杵砸中的地方，红得像绣了花，还散发着奇怪的香味。第二天一早，他赶紧按陈九说的，带了干粮进西山。谁知道山里大雾弥漫，没走多远就掉进一个深洞。等他好不容易爬起来，发现洞里居然另有天地！

走了一会儿，看见三个老头在下棋。高玉成蹲在旁边看，等他们下完，才说明自己是迷路掉进来的。老头说：“这儿不是人间，不能久留，我送你出去。” 说完，高玉成只觉得一股云气托着他往上飘，等落地一看，满山都是黄叶，居然已经是深秋了！

高玉成慌慌张张跑回家，老婆孩子见了他又惊又喜，抱着他直哭。一问才知道，自己明明只出去了半天，家里却已经过了三年！他摸出怀里的干粮，早都成了灰。老婆还说：“你走后，我梦见两个穿黑衣服的人闯进来，像是催命的鬼差，到处找你！”

这下高玉成全明白了，自己遇到的是仙人，老婆遇到的是鬼差。从那以后，高玉成每次请客，都把那件带香味的衣服穿在里面，只要他一出汗，满屋子都是说不出的清香。

3.人妖

桑冲余孽记

山东东昌府有个叫马万宝的，这人平日里大大咧咧没个正形。他媳妇田氏也是个泼辣性子，两口子倒是臭味相投，过得挺合拍。有一天，隔壁老太太家来了个年轻女子，说自己被公婆欺负，跑出来躲躲。这姑娘针线活特别好，还常帮老太太干活，老太太一高兴，就留她住下了。

过了几天，这姑娘说自己会一种神奇的按摩术，专给女病人治痨病。老太太逢人就夸，可田氏一开始根本没当回事。直到有天，马万宝隔着墙缝瞧见了这姑娘，模样也就十八九岁，长得挺水灵，一下子就动了心思。回家就跟媳妇合计，打算装病把人骗到家里来。

老太太先到马家探病，说：“承蒙您家娘子叫我带人来，不过这姑娘怕见男人，您可得让当家的回避。” 田氏故意犯愁：“家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她天天进出，总不能老躲着吧？” 突然一拍脑门：“对了！今晚西村她舅舅请吃饭，我让她别回来，这不就解决了？” 老太太点头走了。

马万宝夫妻俩一唱一和，定下了偷梁换柱的主意，心照不宣地坏笑起来。到了傍晚，老太太领着姑娘来了，还特意问：“当家的今晚不回来吧？” 田氏赶紧应：“不回！” 姑娘松了口气：“那敢情好！” 等老太太一走，田氏铺好床铺，哄着姑娘先睡下，自己也脱了衣服吹灭灯。突然一拍脑袋：“哎哟！厨房门忘关了，别让野狗叼了吃的！” 借着这个由头，她出门把马万宝换了进来。

马万宝轻手轻脚爬上床，搂着姑娘假装生病。姑娘还以为是给女主人治病，边按摩边说些体贴话。可这手越按越往下，摸到不该摸的地方时，一下子像摸到火炭似的跳起来！马万宝也慌了神，伸手一抓，竟发现对方身上也有男人的特征！吓得他大喊点灯。

田氏一听就知道坏事了，赶紧点灯进来打圆场，结果看见姑娘光着身子跪在地上直磕头，臊得扭头就跑。马万宝揪住人一问，才知道这姑娘是谷城的王二喜，跟着采花大盗桑冲的徒弟学了女扮男装的邪术。马万宝气得直哆嗦：“你祸害了多少人？” 二喜哆哆嗦嗦说：“刚出来没多久，就十六个……”

马万宝本想直接送官，可一看对方模样俊俏，又心软了。一咬牙，竟动手把人给阉了！二喜当时就疼晕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醒。马万宝假惺惺地哄：“我给你治伤，等好了就留在我家，要是敢声张，绝不轻饶！” 二喜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第二天老太太来探问，马万宝编瞎话：“这是我表侄女，天生有隐疾被婆家休了。昨晚才知道实情，又生了病，我正要去买药，顺便通知她家里，先留这儿陪陪我媳妇。” 老太太进屋看二喜，见他脸色惨白，问起来就说：“下身突然肿得厉害，怕是生了毒疮。” 老太太也没起疑，就走了。

往后日子里，马万宝给二喜治伤，等伤口好了，晚上就留在身边。白天让他像丫鬟似的，洗衣做饭、伺候田氏。后来桑冲团伙落网，七个同伙全被砍了头，偏偏二喜漏了网。官府全城通缉，村里人也起过疑心，还找了几个婆子隔着衣服查验，没发现异样才作罢。

打这以后，二喜死心塌地跟着马家，一直到死。下葬时就埋在马家祖坟边上，到现在坟头还能认出来。异史说：“这马万宝还真会算计！就像小孩喜欢螃蟹，又怕夹手，干脆掰了钳子养着。要是都这么‘用人’，治天下可就麻烦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