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布雷斯维顿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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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路单膝跪地，轻轻合上老仆圆睁的双眼。他注意到死者胸口的弹孔整齐，应该是被一枪毙命。环顾四周，这个房间显然是庄园主的书房。红木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烫金封皮的典籍。

墙面上原本应该摆放重要物品的展示架空空如也，看来老仆临死前取下的就是这把古董步枪。周路起身检查书架，修长的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又试着推动几个可疑的书架，但暗格的机关始终没有出现。

壁炉上一道细微的金光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走近才发现，那是一面巴掌大的黄金圆盾，盾面錾刻着繁复的家族纹章。周路将它拿在手中掂了掂，沉甸甸的质感显示这是实心黄金打造。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个战利品塞进挎包，又最后扫视了一圈这个充满死亡与奢华的房间。

临走前，他蹲下身，用力掰开老仆僵硬的手指，取下了那把燧发枪。枪托上镌刻着\"1862，新奥尔良\"的字样，枪机保养得锃亮，显然主人经常把玩。周路将这件兼具历史价值与工艺价值的武器斜背在身后，沉重的枪管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拍打着后背，仿佛在诉说一个早已逝去的时代。

周路刚踏出书房，木质楼梯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碰撞声和撕心裂肺的哀嚎。他抬头望去，只见达奇正拽着凯瑟琳·布雷斯维顿花白的头发，像拖着一袋破布般将她拖下楼梯。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庄园女主人此刻满脸血污，昂贵的丝绸睡袍被扯得破烂不堪。

\"你们这些肮脏的杂种！\"凯瑟琳嘶哑的嗓音里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我的儿子...我的庄园...你们都要下地狱！\"她的指甲在楼梯扶手上抓出几道深深的划痕，却无法阻止自己被拖向地狱般的命运。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木材燃烧的焦糊味，缕缕黑烟从二楼走廊的缝隙中渗出。找不到小杰克的范德林德帮众彻底暴怒了，他们点燃了窗帘，打翻了油灯，让这栋见证了几代布雷斯维顿家族荣耀的豪宅陷入火海。

周路站在门厅中央，火光在他冷峻的脸上跳动。他环视着这座即将毁灭的建筑——墙上祖辈的肖像画开始卷曲燃烧，水晶吊灯在高温中炸裂，昂贵的地毯上满是弹孔和血迹。百年历史的红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精美的雕花在烈焰中化为焦炭。

\"该走了。\"达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像扔垃圾一样将奄奄一息的凯瑟琳丢在门廊。周路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正在燃烧的南方贵族象征，跟着达奇大步走向门外。

达奇拽着凯瑟琳，像拖着一具破败的玩偶，将她拖行到庭院中央。范德林德帮的成员们立即围拢过来，火光在他们阴沉的脸上跳动，枪管上还残留着未散的硝烟。

\"你们这群肮脏的鬣狗！\"凯瑟琳嘶哑的嗓音撕裂夜空，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每一个人，\"我诅咒你们所有人下地狱！\"她的睡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布满淤青的皮肤，但傲慢依然刻在她的骨子里。

何西阿上前一步，灰白的头发在火光中颤动：\"那个孩子在哪？\"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凯瑟琳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那笑声里夹杂着疯狂与绝望：\"那个小杂种？\"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把他送给安吉洛·勃朗特了，圣丹尼斯的黑手党教父会好好'照顾'他的...\"

达奇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缓缓收起左轮手枪，转身时黑色外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对这个答案早已了然于胸。

\"她怎么办？\"亚瑟用枪管顶了顶帽檐，火光在他绿色的眼睛里投下跳动的阴影。

何西阿叹了口气：\"她早就疯了，亚瑟。\"他的目光扫过凯瑟琳扭曲的面容，\"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就是让她活着见证一切的毁灭。\"

帮派成员们陆续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淹没在木材燃烧的爆裂声中。凯瑟琳挣扎着爬起身，她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熊熊燃烧的宅邸——那里有她的一切，结婚时的婚纱，还有儿子第一次学步时扶过的楼梯扶手。

\"我的家...\"她喃喃自语，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跌跌撞撞地冲向火海。燃烧的门框在她身后轰然倒塌，将布雷斯维顿家族最后的血脉与百年荣光，一同埋葬在冲天的烈焰之中。夜风卷着火星升腾而起，如同为这个南方贵族世家送葬的冥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