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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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又看见那个雨天，今挽月骑着黑枣越过最后一道障碍时扬起的马尾，还有她领奖台上那个对镜头却像是对他的微笑。

“是，怎么了？”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工作人员的微笑丝毫未变：“沈先生很欣赏今小姐的马术天赋。\"她递过一份文件，“您知道该怎么做。”

商焱接过文件时，纸张在他手中微微颤动。

条款清晰得刺眼：公开澄清所有对今挽月的不实指控。

落款处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像是一记耳光。

协议里的内容，这不仅是让他澄清，还要他以后不得再拿两人过去的感情盛生事。

今挽月在他这里唯一的把柄，就这么没了。

如果签了这份协议，以后他再也没有能牵制今挽月的东西了。

“沈先生到底是谁？”他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工作人员只是轻轻整理了下衣襟：“沈先生昨天刚资助了一位西藏来的少年骑手。“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商焱手中的文件，“就像他当年资助今小姐一样。”

与此同时，今挽月正站在马厩里给黑枣的鬃毛。

黑马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

“谢潮生说的？”她动作顿了顿。

她急得，谢潮生是沈先生的忠实迷弟，消息应该做不了假。

程芝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伴随着咖啡馆嘈杂的背景音：“沈先生资助过那么多选手，所以对你惜才也很正常啦。”

今挽月的手指陷入黑枣的鬃毛。

她想起三年前那笔神秘出现的训练经费，和每次比赛后总会准时送达的白色马蹄莲花束。没有任何署名，只有一张卡片：S。

\"他的确惜才。”今挽月重复着谢潮生的话，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墙上日历——江城马术宴会就在下周。

宴会当晚，水晶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

今挽月一袭暗红色礼服站在露台上，香槟杯在她指尖转动。

突然，她感觉到一道视线，转身正对上商焱阴鸷的目光。

他西装笔挺，领针却别着一枚熟悉的徽章，那是克劳德马场的标志。

\"恭喜。\"商焱举杯，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你的新靠山很有手段。\"

今挽月还没来得及回应，宴会厅突然一阵骚动。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她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贵宾室，以及主办方那句\"沈先生到了\"的低声宣告。

商焱的酒杯\"咔\"地一声放在栏杆上：\"看来我们都很好奇这位沈先生的真面目。\"

今挽月望着那个方向，心脏突然漏跳一拍。那个转身的轮廓，莫名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在黑枣受伤后突然出现在马场的高大身影...

手机忽然震动，惊得她差点打翻冰美式。来电显示跳动着\"谢潮生\"，那个总穿三件套西装、把沈先生当神只崇拜的年轻理事。

\"程记者，\"对方声音带着资料室陈年卷宗般的冷冽，\"你最好别在报道里用'要挟'这种词，沈先生最讨厌...\"背景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突然变成忙音。

与此同时，马场西侧的露天训练场，今挽月正将额头抵在\"暴雪\"雪白的鬃毛间。雨水顺着她纤长的睫毛滑落，手机在防水外套里震动第三遍时才被察觉。

【沈先生？】她按下发送键时，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裂痕——那是上个月商焱摔门而去时撞落的。暴雪突然仰头嘶鸣，她转身看见马场入口闪过黑色宾利的尾灯，车牌号是商焱生日

商焱扯开阿玛尼衬衫第三颗纽扣，后视镜映出他眼底蛛网般的血丝。

挡风玻璃上雨刷机械摆动，像极了克劳德在视频会议时左右摇晃的金丝眼镜。

\"第三次。\"他盯着协会鎏金大门喃喃自语。助理递来的热美式在杯托里晃出深褐涟漪，倒映着三天前那个耻辱的清晨：他拿着文兆年的亲笔信，却被保安拦在非会员通道。

此刻旋转门内，前台姑娘正将今挽月的比赛照片设为电脑桌面。商焱的定制牛津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脆响时，她迅速切换成excel表格，嘴角梨涡却还盛着未褪的笑意。

\"沈先生正在开视频会议。\"戴金丝眼镜的女人从档案室转出，胸牌上\"秘书长林雅\"的字样泛着冷光。她身后墙上，今挽月身披国旗领奖的大幅照片下，烫金的\"年度最佳骑手\"奖牌刺痛了商焱的眼。

古董钟敲响第十下时，商焱突然起身。他扯松领带走向电梯，却在指纹锁前被安保拦住。\"商先生，\"林雅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丝绸，\"休息室准备了您最爱的大吉岭红茶。\"

茶香氤氲中，文兆年的越洋电话来得恰是时候：\"见到人了？\"商焱盯着茶叶在杯中沉浮，突然将滚烫的茶汤泼向今挽月的海报。水渍在少女明媚的笑脸上蜿蜒，像道丑陋的伤疤。

第三日傍晚，协会门口的喷泉突然停止涌动。商焱的倒影在死水中破碎成无数片，每片都映着林雅递来的文件——A4纸右下角那个龙飞凤舞的\"S\"签名，墨迹新得能嗅出血腥气。

\"沈先生让我转告，\"林雅指尖划过条款中\"公开道歉\"四个加粗黑体字，\"当年您父亲用三千万买断今小姐的前途，如今这个价码刚好。\"

商焱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墨团，恍惚看见十八岁的今挽月蜷缩在马厩角落，雨水混着眼泪在她手背汇成溪流。那时他说了什么？\"商家不需要会输的骑手。\"

钢笔突然折断，碎片扎进掌心。血腥味中他签下名字，突然低笑：\"告诉沈先生，他最好永远别让我见到。\"

夜色吞没最后一缕天光时，今挽月正跪在\"暴雪\"的隔间。

手机屏幕幽光照亮她颤抖的指尖，热搜第一的道歉声明下，有人扒出三年前她退赛的真相。

置顶评论是个新注册的小号：【沈先生问，现在可以哭了吗？】

江城马术宴会的穹顶缀满水晶马蹄莲，香槟塔在管弦乐中折射出迷离光晕。

今挽月倚在罗马柱旁，暗红礼服裙摆缀着的碎钻像凝固的血珠。

她摩挲着匿名寄来的邀请函，烫金暗纹在指腹留下形凹痕。

\"七年了，你还是喜欢躲在暗处。\"商焱的声音裹着威士忌的辛辣，领针上的克劳德家徽在阴影中泛着兽瞳般的幽光。

他突然逼近，古龙水掩不住腐朽气息：\"猜猜沈先生资助过多少女骑手？\"

今挽月提起一口气，推开商焱，正准备向沈让辞道歉。

高妍突然看向她，冷冷地嘲问：“妹妹，你就一点不觉得愧疚？”

当年外界流言汹涌，别人不知道，她一直陪在沈让辞身边，可是很清楚。

一声妹妹，像在宣告她与沈让辞亲密一体，今挽月怔了怔，不知哪儿来的苦涩，爬上心尖。

“高妍。”沈让辞慢条斯理地喊一声。

高妍不甘心，清清冷冷的美人对面心上人，话里带着嗔，“阿辞，我是替你不值！”

今挽月压下莫名的感觉，杏眸微抬，礼貌清软地喊：“哥。”

沈让辞抬手推了下眼镜，不咸不淡地问：“来训练？”

今挽月“嗯”一声，看了眼高妍，“哥，我先训练，就不打扰你和姐姐了。”

“伪君子，不如我们比……”

“商焱！”今挽月打断他，“哥，他脑子不好使，别跟他一般计较。”

如今今氏的生死在他手中，她就算不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

程芝：“你蠢啊，今氏还得指望他放过呢，你只会火上浇油。”

商焱气愤：“真卑鄙，当初他那样欺负你，还有脸……”

今挽月心里烦，“不是要比一场？”

程芝喊加油，两人追逐，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般配。